很難形容煉獄是何時發現狀況不對的。
砍完了兩隻鬼之後,一種莫名的失重感隨之而來,順利地在無人傷亡的狀況下殺了鬼,認識沒多久的三個少年圍著他,希望他傳授劍術,一切的發展都順利到讓人歡喜。
他本該高興卻不知為何覺得「不對」,這一切都「不對」,能夠在這種特殊環境下殺害了五名鬼殺隊員的鬼會如此簡單的伏法嗎?他相信自己的實力,但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哪裡不對?
「大哥!讓我當你的繼子吧!我想成為像你這樣厲害的人!」當他看到拉著自己的衣服,矮自己一些的竈門炭治郎,他突然領悟了到—這是假的。
不知道是幻境還是夢境,這是假的,因為他完全聞不到味道,眼前的竈門少年身上本該有用藥也壓不住的稻米香味,少年也能聞到他身上的酒香,只是抑制劑壓住了發情的症狀而已。
但是他現在什麼都聞不到,就像他一直以來夢想的那樣。
「沒想到啊真沒想到,被這體質救了一命啊。」煉獄自嘲著,接著大喝一聲,鬥氣暴漲而起,那三個少年訝異地望著他,彷彿他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如果以為我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噁心的血鬼術,那你也太看不起我炎柱了!」杏壽郎右手搭上刀柄,氣沉腰馬,拇指一推拔刀而出,熾熱的『不知火』伴著紅光與血光一閃而逝,三個圍在他身邊的「少年」彷彿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頭顱就滾落在地。
他沒有望向那三個年輕的頭顱,而是跨步越過竈門倒下的屍體,朝著下一節列車走去。
—
一瞬間,杏壽郎不太明白自己為何會在父親的房間裡。自從父親丟下劍之後,他與父親漸行漸遠。
「成為柱又怎樣,反正你跟我都是一樣的,無法出人頭地,倒不如快去找個女Alpha生孩子吧。」
他的父親,從母親離世之後,就開始墮落。
一開始杏壽郎認為只是他暫時走不出悲傷,他們都是,葬禮中,父親撐著最後的尊嚴迎接主官與同僚的弔唁,他抱著千壽郎一同向弔唁的人們道謝,葬禮過後,他手上的酒再也沒有停過。
不再指導他們,不再露出笑顏,母親似乎一同帶走了父親的靈魂,留下一個行屍走肉。
一開始他還會撐著出任務,杏壽郎還能安慰自己和千壽郎,只要過一陣子就好了,過一陣子爸爸就會變回原來的爸爸了,他們要做的就是更加努力,不能讓爸爸擔心,所以他自己翻出了記載炎之呼吸奧義的書自學,站起來才跟灶齊高的千壽郎搬了個櫈子墊腳,學著煮出記憶中母親的味道。
逐漸的他開始不理會鎹鴉的命令,當杏壽郎向他父親報告自己要去參加最終試煉的那天,他父親終於站起身來,但不是為了鼓勵他,而是要揍他。
「你聽不懂嗎?!你甚麼都做不到!沒用的!不要去浪費力氣了!拿甚麼刀!你甚至打不贏我這個酒鬼!還妄想殺鬼!」
他接下了父親的拳頭卻沒接下踢擊,杏壽郎被一腳踢飛撞破拉門,然後他一個受身落地,給了他父親一句「我走了。」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那年他13歲,七天之後他帶著不甚嚴重的傷回到家,接受了千壽郎帶著淚水與歡笑的擁抱,再次與否定他的父親說話。
「那又有甚麼用,都是一樣的,只是去送死而已,還不如快點去找個女ALPHA生孩子!」
然後,每一次的晉升,每一次的任務,每一次輕取或險勝,抑或是晉升為柱,他都會得到這句話。
要說沒有受到打擊是騙人的,但他多少能感受到那負面、惡意與疏遠的態度裏頭,或許包含著些許不希望他成為惡鬼盤中飧的心情,而這樣的體認在千壽郎雖然通過了最終試煉,卻無法使日輪刀變色時,變成了確信。
千壽郎的刀無法變色,真是太好了。
那一瞬間湧上的情感隨即被千壽郎的眼淚和沮喪所淹沒,他無數次的告訴千壽郎,無論如何他都是他引以為傲的弟弟,不論選擇哪條路他都會支持千壽郎,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為千壽郎無法讓刀變色感到安心。
身為有第二性別的家系,固然容易習得呼吸,但也容易成為鬼的目標,千壽郎至今仍未有第二性別,也無法讓日輪刀變色,代表很安全。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正的去憎恨他的父親,因為在這點上他與父親相去不遠,只是對父親而言,他可能希望兩個兒子都不能殺鬼,而杏壽郎的只要能保護千壽郎就可以了,只要他夠強大,足以把千壽郎跟鬼隔開就好了,就像他現在做的一樣,鬼殺隊已經摧毀了上弦之鬼,只要最後在殺掉那個人就.......
「......」
「兄長?」千壽郎握著竹刀,抬頭望向他。「怎麼了,兄長,您臉色好難看,我做錯甚麼了嗎?」
我們什麼時候殺了上弦之鬼?
「兄長?」千壽郎拉著他的衣角,天生低垂的眼角看起來充滿憂慮,和13歲就分化的他和時透不同,千壽郎一點徵兆都沒有,杏壽郎希望永遠都不會有徵兆,就像他的日輪刀永遠不會變色一樣。
「……真是、不像樣啊,居然還在做這種春秋大夢。」
杏壽郎咬著牙,瞪視著不存在的敵人,憤怒隨著鬥氣爆發而出,在現實中不會出現的火焰隨著炎之呼吸的運轉從他身上噴發燃燒,宛如爆發的火山。
而眼前的千壽郎驚恐的望著他,慌張而無助的喊著「兄長」。
「千壽郎!」杏壽郎大喊著弟弟的名字,如同幻夢般流轉燃燒的火焰依舊在他身邊繚繞。
「是……是!」
「為兄對不起你!因為我一直不敢告訴你!與其說是你選那條路我都會支持你,不如說,除了殺鬼之外,你想做什麼都行!」
「兄長……」
「而且你最好一輩子都不會分化!找個普通的好姑娘娶回家就行了!最好很會做地瓜飯!」
「……」千壽郎似乎已經不知道該回應什麼了。
「兄長我在現實中根本不敢跟你這麼說,真是丟臉丟到家!因為說這種話跟父親大人實在是沒差多少!但是,兄長希望你擁有普通的幸福!普通的人生!兄長會為此一直努力下去!」
「……」千壽郎沒有回應,畢竟這個「千壽郎」也是杏壽郎的一部分,是他腦海中的千壽郎的樣貌,無法做出超乎他想像的回應。
「所以千壽郎,為兄要走了,雖然訓練你很愉快,但仔細想想……自從你無法讓日輪刀變色後,你已經不再練劍了。」
「……我,並不是因為無法讓刀變色才不練劍的,只是因為,比起練劍,幫兄長煮好吃的飯、好好照顧這個家,好好學習知識,學習看護,才能幫上兄長更多的忙。」千壽郎展開雙臂,環抱住杏壽郎依舊燃燒的身軀。「如果祈禱有用,我就祈禱;如果煮飯有用,我就煮飯;如果兄長喜歡看我笑,我就會笑;如果要說有什麼讓我難過的,就是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會讓兄長更快的投入戰鬥,但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兄長一定會很痛苦,我不希望兄長痛苦。」
「所以,千壽郎一定會這麼說的,請務必平安回來,祝您武運昌隆。」
千壽郎微笑著,在不斷擴張、燃燒,將一切燒成荒蕪的火焰中。
煉獄杏壽郎睜開了眼睛。
TBC 我可不想在寫一次無限列車,大家都看N次了.....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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